追憶張煦本老師
張煦本先生浙江省諸暨縣人,是我在台北市立成功高中讀高二時的國文老師,張老師當時53歲,是自立晚報社的副社長,他學問淵博、新聞界及黨內資歷深厚、聲名遠播,是成功高中的名師之一。當時名師尚有:郭定生(柏楊、郭衣洞)、路逾(紀絃)、陳維壽等名師。張老師身高約168公分左右,戴著老花眼鏡,方面大耳,體型碩大、頗胖,私下語氣溫柔,但是上課時中氣十足、聲音宏亮,平時眼光柔和,嚴肅時則頗為銳利,他總是穿著整套含背心的深藍色西服,搭乘專用的三輪車來校上課,舉止沉穩內斂,氣派自然高尚。
張老師講話帶著濃重的浙江諸暨鄉音,他如果發現對方似乎聽不懂,他會改用較標準的國語再說幾次,不過班上的同學往往還是聽不太懂,事後會再來問我確認,因為他們知道我也是浙江諸暨人,同班還有一位浙江諸暨同學,黃琦,他每天從基隆通勤上學,畢業後失去聯絡了。
聽不懂鄉音的問題當時並不希罕,當時成功高中老師大多是大陸各大學畢業的,年紀都不小了,只有少數年輕的老師是台灣師大畢業的,因此許多老師都有南腔北調的鄉音,例如英文女老師是金陵大學畢業的,有濃重的上海腔,同學常常也聽不太懂,再如數學老師是武漢大學畢業的,有濃厚的湖北腔,當時新數學課本剛剛推出,他積極反對集合論的新數學,根本不想教,常常叫大家自習。高三時調來了一位年輕貌美師大畢業的英文女老師,她下課時走過操場中央走道時,全校樓上樓下的學生都會自動安靜下來,全體對她行注目禮,想來她的壓力一定也不小。
例如說張煦本老師說「南北朝」三個字時,因為諸暨話這三個字都是短促的入聲字,很多同學就聽不懂。他的腔調與家父類似,家父是1918年生,也是因為日本人打到杭州,二十多歲從軍離開杭州及諸暨家鄉,因此鄉音已淡,張老師鄉音則仍然很重。他上課時曾說過幾次,他是當時諸暨縣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大學生,想來當時能夠去上海讀大學,他的家境在諸暨縣應該是不錯的。
我當時喜歡看文言文的書籍,因此曾經照他出的作文題目用文言文寫了一篇文章,當時很少學生用文言文作文,他認為我的文言文問題頗多,特別在上課時提出來當作例子,逐字檢討,仔細批評修改,還公布在教室讓大家參考。對於當時的題目與內容我已經記不清楚了,但是對這件事還記得非常清楚。
根據百度百科的資料,張老師1913年生,上海正風文學院及陸軍軍官學校16期畢業,抗戰爆發即入新聞界任記者,1939年去中央訓練團新聞研究班受訓,抗戰後隨軍到杭州,創辦《掃蕩報》杭州版,半年停刊。1946年任台灣《和平日报》副社長兼總編輯。1947年任南京《中國時報》副社長兼總編輯。當年冬再度去台,任上海《和平日報》駐台特派員。其後轉輾在《平言日報》、《台北晚報》社工作。1949年入《自立晚報》社工作,兩度任該報主筆、總經理、顧問等職,三度擔任總編輯,共十餘年。其間撰寫社論、專欄、短評總達500萬字以上,著有《都市平均地權論》、《是是非非集》、《記者生涯四十年》等書。
百度百科
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%E5%BC%A0%E7%85%A6%E6%9C%AC
網站中找不到張老師的相片,只找到于右任寫蘇曼殊詩立軸給張煦本的圖片:
題示:秋風海上已黄昏,獨向遺編弔拜倫。詞客飄零君與我,可憐異域為招魂。煦本先生,于右任。印文:右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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